易学之变易的学问

  易学，中华文化的一朵奇葩，人类文明的一颗明珠，她源远流长，博大精深。据说约五千多年前古圣王伏羲始画八卦，易学由此开端。从此作为中华文化的源头活水，与中华文化互生共长，共同润泽和创发华夏民族的精神心灵和理性智慧。至夏代有《连山》，商代有《归藏》，周代有《周易》，号称“三《易》”，从此形成灿烂的易学文化。《周易》一书，据说是周文王所作。商末周文王被纣王猜疑，囚禁于羑里。文王心怀忧患，演作《周易》，这就是“文王囚羑里演《周易》”的故事传说。因此《周易》一书，历来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，人们研习不绝，妇孺皆知。现在人们一般只知《周易》，不知《连山》、《归藏》，认为整个易学只有《周易》。实际上，《周易》只是易学的一部分，它不可能囊括宏伟博大的整个易学，它只是周代人创作的易学之书，从性质上说只是一本占筮之书。它之所以在后来具有如此高的名声和尊崇的地位，在很大程度上是与孔子有关。作为中华文化圣人、儒家文化创始人，孔子晚年非常爱好《周易》，把这本书成天放在身边，刻苦研读，以至这本书的编绳（古代的书是竹简做的）多次断绝，这就是“韦编三绝”典故的由来。孔子读《周易》，与当时人们的读法都不同，他不看重它的占筮功能，而是喜欢读卦爻辞（《周易》中的文字部分）。通过研究卦爻辞，孔子从道德和义理方面对《周易》进行了理论创造，从而把《周易》从占筮之书提升为哲学典籍，把易学从占筮之学提升为哲学，从此易学发展进入一个新的阶段。孔子的这些易学新思想被他的弟子记录在《易传》一书中。至西汉，儒家思想成为中国文化的主干，儒家经典“五经”成为中国文化的核心文献，而《周易》（包括《易传》）列为“五经”第一经。从此，作为“五经”之首、大道之源的《周易》，在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尊崇地位确立下来，历经两千多年而不动摇，真可谓世界文化的奇迹。

易学内容广博，深邃难懂，历来被称为“专门之学”。如用一句话来概括，可以说易学是研究变易的学问。西方人翻译《周易》，一种影响很大的译法是“ The book of change” ,即“变化之书”的意思，可以说抓住了要害。易学的“易”包含三层意思，首先是“变易”。宇宙之真相，在古人看来，是一个大生命，活泼泼地永保生机。她创生不已，生生不息，从而使宇宙万物和人间万事呈现永恒流变的面貌。易学就是要研究、把握这种流变、变易、变化的。当然，世界上很多学问也是研究变化的，如天文学研究天体变化，物理学研究物理变化，化学研究化学变化，等等。易学与这些学问的区别是，它关注的是变化中的一种特定状态：即变化之前和变化之后的中间那一段，或者说是没变化到已变化的中间的那一段。用古人的话讲，叫“动之微”，或“有无之间”，即变动刚刚开始，但非常微细，隐隐约约。说它有，但还没呈现出来，好象是无；说它无，苗头已经出现，兆头已经出现，好象是有。它是“有”和“无”中间这一段的变化苗头、兆头，易学研究的就是这种苗头、兆头。古人把这种苗头、兆头称为“几”，因此更精确地说，易学是“研几”或“知几”之学。
为“知几”、把握兆头，古人发明、建构了一套象数系统，包括象和数两大部分。象包括八卦之象、六十四卦之象和三百八十四爻之象，以及一些易学模型之象。数包括蓍数、卦爻之数、图书之数，以及一些易学模型之数，等等。这套系统不同于文字系统，也不同于一般的符号系统，非常独特。人们通过使用这套象数，观象推数，就能抓住变易的兆头，达到“知几”的目的。这套象数系统本身是固定的，是不变的，是不易的，这就是易学之“易”的第二个意思，即“不易”。从思维方法上讲，易学就是以“不易”去把握“变易”。具体而言，就是以不变的、简易的象数系统去把握宇宙万物的纷繁流变和人生命运的无常流转。由此，易学的“易”又有第三个意思，即“简易”。它表明，易学这套象数系统实际上是非常简约的，也是非常简单的；是最容易理解的，也是最容易掌握的。因此，易学处理问题的方式，是以不易知变易，以简易知烦难。综括而言，易学就是以不易、简易的象数系统去把握瞬息万变的几微。

从内容上看，易学可分为象数、义理和筮占三大部分。象数系统是易学最基本的部分，是区别于其它学问最根本的特征，是整个易学的根本。由象数去测知宇宙万物的纷繁流变和人生命运的无常流转，由此对宇宙万物和人生命运作理性反省，发生慧解，产生了悟，从而成就一套哲学思想，这就是易学中的义理思想。筮占是以象数去测知、预知事件变动的兆头，是测知未来，古人称为“知来”之学，现在有人称为“预测学”。如果说象数和义理是易学的理论部分，筮占就是易学的实用、实践部分。以古人的知识系统划分，象数和义理属于“道”，筮占属于“术”。因此，整个易学包括“道”和“术”两个部分。在汉代以后的价值观中，“道”是尊贵的，“术”是低贱的，故易学的象数和义理部分划归经学类，具有尊崇的地位。而筮占划归术数类，是不登大雅之堂的。实际上，理论和实践、道和术是密切不可分的统一整体，象数、义理和筮占是整个易学不可分割的有机部分，不可人为隔离，重此轻彼。古人言，象、数、理、占皆为君子之道，是很给我们启发的。